第99章 武威城的攻与防（二）（2/2）

初冬的夜里，山风肆虐，空气中飘浮着浓郁的血腥味，久久不能散。

王英雄挣扎着站起身，摇摇晃晃，散落的长发胡乱飞舞，寒气顺着身上的甲胄直往肉里钻，王英雄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冷战。

望着笼罩在黑暗里的蛮荒魔国大营，王英雄心中默然出生一丝不祥。

腹中的饥饿感袭来，王英雄从冰冷的怀中掏出一块烙饼，一分为二，一边费力的撕咬，一边寻找自己的战友。

“大牛，吃一点吧。”

一身铠甲被鲜血染红的胡大牛同样依靠在墙角，抬起头，抬起手，颤颤巍巍的接过王英雄递过来的饼子。

撕了一小块塞进嘴里咀嚼，嘟嘟囔囔着，“魔国的崽子太凶狠，咱们今天的损失太大了。”

“是啊...”，王英雄含糊的苦笑了一下，多年的厮杀，看到了太多的血腥，失去了太多的队友，王英雄变得有些麻木。

王英雄陪着胡大牛蹲在墙根，想起了战死的爷爷，想起了战死的父亲，慢慢说道：“蛮荒魔国崇尚武勇，嗜血好斗，他们一直都是这样...”

“这些魔国的崽子，什么时候才能杀干净？”

“快了，快了...”

两个人咀嚼着烙饼，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，半个饼子塞进肚子，胡大牛擦擦手从怀里拿出一个小小的包裹，轻轻的打开。

一个非常漂亮的香囊，胡大牛只是深情地看着，他手上的血迹太多，他不愿意弄脏了香囊。

“有婆娘了？”

胡大牛脏兮兮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，轻轻说道：“嗯，上个月刚定了亲，等过了年挑个好日子过门。”

王英雄碰了一下胡大牛的肩膀，“这是好事啊，到时候咱们这些老兄弟一起去，喝杯喜酒，高兴高兴。”

胡大牛张开自己的手掌，找出最干净的一根手指，小心翼翼的碰了一下香囊，开心的像个孩子，高兴的像个傻子。

包裹系好揣进怀里，胡大牛不知道想到什么，忽然开口问道：“我们会死吗？”

英雄之家的荣耀在身，王英雄苦笑着摇摇头，“我们是军士，血染沙场，战死边境，这是我们的宿命，即使是死了也是死得其所。”

胡大牛嘟囔着说道：“头领，我...我不想死，我的婆娘还没有过门呢...”

王英雄用力拍拍胡大牛的肩膀，“不想死的话就杀光他们，他们死光了，咱们就能活下来。”

“嗯！”，胡大牛重重的点点头。

...

人在家中坐，祸从天上来。

白天，硝烟四起，一块巨石飞跃高高的城墙，翻滚着砸在小院子，砸塌了院子里的房屋，砸死了躲藏在家中惶恐不安的居民，砸懵了凡人王十三郎，砸醒了仙人王十三郎。

黑夜，漆黑如墨，萧瑟的寒风裹挟着黄沙肆虐，点点的火把照耀着茫茫的夜色，照耀着王十三郎脏兮兮的脸庞上晦暗不明的神色，忽明忽暗，若隐若现。

废墟，王十三郎静静的站着，曾经的小院子，在天降巨石的冲击下，成了一片废墟。

院子里的邻居埋葬在倒塌的房屋里，一身灰尘的王十三郎，斑斑点点，血迹点点，往日的人烟，熟悉的画面，突然消失不见。

一间间房屋断壁残垣，一位位邻居生机消散，升腾的尘土描绘一幅凄美的画卷，画卷中心的王十三郎静静的站立，一动不动。

这一刻，王十三郎不是害怕战争瑟瑟发抖的凡人，不是面对生死面不改色的贤人，不是游手好闲无所事事的闲人，而是坠入凡间染了尘埃的仙人。

一簇烽烟燃起，一场战争开启，一块巨石从天而降，一群活生生的邻居，一群淳朴憨厚的汉子，就这么突然消失在眼前。

生命的脆弱，命运的离奇，不可知，不可想，不可测。

盛世的牛马，乱世的炮灰，平民百姓们忙忙碌碌的一生，苦苦挣扎的一生，昙花一现的一生，他们到底是为了什么？

生存！

唯一的答案！

一位凡间客死去，一位画中仙醒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