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章 间章（十）：提线与自由（2/2）

蒋昊闲的兴趣被瞬间提起来了，开始注意这个少年。他发现这个少年似乎是混进来的，每当宴会里的灯光开始昏暗的时候他就会迅速靠近放着甜品的餐桌，拿走一两块后就会又回到角落里，将自己藏匿其中，试图不让自己被其他人发现。

他应该是来自西城区的孩子，看起来还和我一般年龄，却看上去这么高兴。

蒋昊闲这一刻觉得世界有些荒谬，自己比他拥有难以想象的富裕生活，自己没有任何的温饱问题，但不知道为什么他看上去比自己要快乐很多。

自己是家族的提线傀儡，而这个少年是生活的傀儡，但他的脸上却看不见任何对生活的不满。

这是为什么呢，为什么？

蒋昊闲看见那个少年走出了这里，他在内心纠结了片刻就下了决定，蒋昊闲欺骗了身边的大人，追了出去。

在门外蒋昊闲看见了那个少年的全貌，略显清秀的外貌上带着一些来自生活的划痕，他对蒋昊闲的出现看上去有些意外，但并不惊讶。

“在那个宴会上你一直看着我，所以我并不惊讶。”

蒋昊闲没有纠结于这些，他看着这个少年问出了自己最想知道答案的问题。

“你明明饱受着生活的磨难，遭受着生活的操纵，你并不自由，为什么看上去并不忧虑？”

这是蒋昊闲对这个少年的提问，也是蒋昊闲对自己人生的提问。

少年嘲笑了一声，“你从那里看出来我并不忧虑的，我每天都在为第二天吃什么而感到发愁，只是漫长的生活已经让我养成了不会在情感上浪费吃饭的时间罢了。”

蒋昊闲的心情再次回到了低谷，看上去所有人都一样啊。

“而且你还说错了一点，我并非不自由，我一切的行为都是由我自己操控的，我一直都很自由。”

蒋昊闲逐渐抬起头，那个少年看到蒋昊闲这个样子好笑的继续说着：“从来都没人能定义你，能束缚你，只要你还在思考，你还在行动，那你就是自由的。这些话是看在你没有在会场上揭穿我才和你说的。”

那个少年在说完这些后就一溜烟的跑了，而蒋昊闲则在原地愣了很久才反应过来。

“都忘记问他的名字了，算了，一定会再次见面的。”

蒋昊闲笑了笑，再次走回了会场，他依旧觉得自己是个被家族提线的木偶，折断双翼的候鸟。

但蒋昊闲已经不会在为之感到痛苦了，思考曾经为他带来过痛苦，所以他放弃了思考。

而现在他要重新拾起思考的力量，思考自己应该怎么做才能扯断那些联系自己的丝线，那些纠结在万千生命上的丝线。

“回来了，该你举杯了。”

蒋昊闲的父母示意他举杯和众宾客们欢饮一杯，蒋昊闲没有拒绝，缓缓将酒杯举起，他的余光再一次瞥向那个角落，那里已经没有了少年的身影。

西城区的人尚且明白生活的意义，明白自由的价值，但东城区的人却日日夜夜举办这样践踏自己的晚宴。

蒋昊闲嘴角勾起了一抹笑容，他这一次违背了父母曾经告诉过他的规则，酒杯不能高过自己的宾客，这是对宾客们的尊重。

他将酒杯高高举起，高过了自己宾客们的酒杯，高过了自己的头顶。

他重新举起了自己的灵魂，正如一只落地的小鸟重新选择了飞翔。